◎丁兆梅

老羊对小羊的爱，和别人家爸爸对女儿的爱一样，如山似海、毫无保留。

略有区别的是：有些人家的父爱如山不错，也附带着出其不意的山体滑坡。诸如“笨手笨脚、丢三落四，神经大条不靠谱”“娃娃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最大危险”“爸爸带娃，活着就好”……以上种种讨伐言论，随手一搜，到处都有，可能是别人家的妈妈特别靠谱，所以对爸爸也是高标准、严要求。

在我看来，老羊如山的父爱和别人家确实不一样，极少山体滑坡，却也给得有点过多，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吃力不讨好。

“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这首传统老歌，同样适用于新时期的好爸爸们，包括老羊同志。但新时期另有新问题和新要求，光做登天的梯和拉车的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是个普通人家，新时期爸爸们也想把女儿当成小公主给养大。比如雇不起保镖，爸爸们就全方位加强安全教育。

小羊刚学会喊爸爸没多久，老羊就不厌其烦地在家一遍遍教小羊背爸爸妈妈名字、电话号码、家庭住址，直到倒背如流。我觉得老羊有点小题大做，他说：你懂什么！

我破天荒没有反驳，他是对的。小羊常会对着他喊“妈妈”，而对着我喊“爸爸”，当时只以为孩子小没发育好，如今想来也不全是口误。

雌雄同体的父爱，似乎也不赖。

小羊上一年级时，有一阵危害学校安全的案件时有发生，且有越来越近之势。传说中有个预案：如果形势逼人，则家长们在孩子上学放学时段轮流到学校周围值班，确保坏人连靠近学校的机会都没有。老羊跟着踊跃报名，说自己天天去站马路都可以，不只限于忙里偷闲，就是翘班也得去保驾护航，哪怕小学六年一直需要如此，他都能坚持。我笑他抢班夺权、神经兮兮，他骂我不知轻重、过于放松。

前天夜里十二点，老羊忽然把我推醒：“小羊是不是被人给PUA了？这两个月不太对劲啊，她会不会上当受骗了？”我一下子被吓了个激灵：“啥？不会吧？”

“你看，和她一起从上海回南通的同学，以及结伴去广州耍子的同学，她都没介绍什么情况，关键是，我在她们住的地方发现了清酒和啤酒……不对劲，不对劲……”

生生把我整得汗毛起立、睡意全无，但我依然嘴硬：“人家都成年了，不会这么呆吧？不放心的话你问她呀，直接问她不就啥都清楚了？”

老羊心事重重：“她毕竟小，没啥社会经验……还是你问吧，我开不了口啊。万一说得不好，她又不理我了，咋办？还是你问吧，明天一早就问……”

我去，又是突然性提问和习惯性甩锅，然后眼巴巴地催着盯着我，十万火急地等结果。

小羊二年级时就一针见血地指出：老羊是孩奴。

孩奴么，俯首甘为孺子牛，任劳任怨不回头。比如作为亲爹，必须给自家小孩好的教育。这一点，老羊从来敢于担当。关于什么是好的教育，老羊的理解通俗易懂相对大众：花钱多的，别人家的，排名好的。至于是不是适合自家孩子——换个说法，自家娃娃是不是能够HOLD住那类教育，人家没多想。

初心实好，操作不易。孩子教育是个复杂工程，好心办大事的过程和效果，有点一言难尽。（本栏目由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