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

“咚……”半夜外面传来沉闷的声音，沉睡中的我一下子就醒了，像接到指令的士兵一样立刻坐起来，急急下床。黑暗中，孩子爸连忙开了灯，我推门而出。

快80岁的老妈有眩晕的毛病，严重时行为不能自主，去年住了3次医院，后来一直住在我这里。小宝前一阵受了凉，过敏性咳嗽发作，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利落。声音是哪个发出的？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我来不及判断。

隐约见小宝的房间门底下透出一丝光亮。我连忙推门，却推不开。里面有了声音：“出去、出去，你这个小畜生……”我和宝爸在门外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哪一出？我再推门，还是推不动。宝爸果断，使了大力，这才勉强挤出一道缝来。我们迅速挤了进去。我的天哎！这是发生了什么？灾难现场吗？床被彻底掀翻，被子什么的都堆在地板上，床垫堵在了门边，难怪推不开门。说是小宝，其实已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儿子，穿着睡衣，精神抖擞，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逗猫棒，正在训斥小乔——我们家的猫。深更半夜的，这是哪一出啊？可把你老妈吓死了！

原来，小宝半夜起身上厕所，房门没关，小乔就趁机溜进了他的房间；又偷偷地挤开床的围挡，躲在了床底下。这也罢了。当小宝躺下睡觉时，发现床底下有动静，料定是它。这一夜肯定没法睡了呀。可是小乔机灵得很，它不想让你捉到，你是难以捉到它的。小宝又非要把小乔揪出来，于是，一个追，一个逃，猫人大战开始了，房间里大乱。最后的结局是小宝胜利，把小乔捉拿在手，但也弄出了巨响。

老妈也打开房门，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我示意她赶紧回房间上床去，别摔着。老祖宗、小祖宗都不能有事。这一夜，我再也没能睡着，只能等天亮。

还有一回，一天的事务都处理完，看了一会儿书睡下，但我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刚刚进入深度睡眠，手机突然响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孩子打来的，第二反应是妈妈打来的。那个时候小宝在学校，老妈在老家。午夜铃声，让我的心跳得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看了电话号码，原来是单位同事，工作上有点事亟待处理，她就发了微信来，发现我没回音，就打了我的电话。

最近一次，我也是在熟睡中，似乎听得外面一声大喊，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是老妈的声音，怎么了？我开门出去，卫生间的灯亮着。“你没事吧？”“我上厕所呢，能有什么事！”老母亲声音响亮、中气十足，还有一丝不以为意。我当下断定，这回肯定是没事。我说：“妈，你刚才喊一声，我快被你吓死了！”老母亲也许是没听清，也许是没睡醒。她打着哈欠，自顾自地回房间了。

顺便推开小宝的房门，里面鼾声大作，进去细看，被子没踢翻。空调冷气开得够低，大伏天的我竟然打了个冷战。漆黑中，我悄悄摸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一点。

回到我的房间，小乔躺在床尾的线毯上，尾巴挂下来垂在床边，四肢舒展得很；地板上的猫窝里面，另一只猫乔可像个绒球蜷成一团……再看看时间，离天亮还早着呢，可我的睡眠恐怕找不回来了。

这风声鹤唳的中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