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生活周刊

与杠精同行的日子(二)

——一个心理咨询师听到的故事

◎丁兆梅

(这次所讲故事为大一学生小樊分享的自身经历,为便于理解,叙事从她的视角切入,下文中的“我”即樊筱凡本尊。)

初中分到的新同桌赵同学一见面,就问了我许多关于苏格拉底的问题,我一个也没答上来。一是我对苏格拉底这个人根本不了解,只知道他有个金句“认识自己的无知就是最大的智慧”,关键是对于这句话,我也似懂非懂;二是我这种“慢三拍”完全跟不上他的快节奏。

为了能够和他稍微对上点话,我恶补了一通苏格拉底,结果,赵同学的问题很快换了,人家数学课后聊到了陈景润,说学富五车的人却是个大结巴,实在可惜;说陈景润作为著名的福建人,虽然也很努力地讲普通话,但在北京四中的学生听来就如同另一个物种的语言,根本不懂。半大孩子才不管你是不是科学家数学家什么的,只要老师治不了他们,他们就起哄,于是,这数学老师就更加讲不出话,直接被判定为口齿不清、不适合教书育人,不得不重新找工作……他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后,拍拍我的肩膀:“嘴巴跟不上思维,让他走了很多弯路。樊小烦,你说,口才重不重要?”

口才当然重要,地球人都知道。但我很想反驳他:陈景润虽然不是一个循循善诱的数学老师,但人家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中的“1+2”,两百多年来悬而未决的世界级数学难题被他推进了一大步,干吗只看些人家无关紧要的短处?陈景润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或者说陷入了知识的诅咒。他很可能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那些数学知识一看就理解了。别说陈景润了,我们听身边的学霸讲题目,经常是“这个,哦,接下来就是那样了”——等一等,为什么这个就那样了?我完全不懂好吗?我疑问的目光对上学霸疑问的目光,再次提醒我和学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以上是我当时的想法,心里翻江倒海地憋了几百字,说出口的依然只有两个字“嗯嗯”,外加翻着眼睛直点头。赵同学是真厉害,他不但什么都知道,还能说得那么头头是道,我只能甘拜下风,直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个说单口相声的。他没事就爱苦练基本功,那阵子,下课了就在我耳边念“黑化肥挥发会发灰”,还让我跟着念,害得我舌头打结,直接念成了诸如“黑化回灰花会化回”,他笑得差点岔气,我自己也乐得前俯后仰。

实事求是地说,老天爷安排这样特别的人做同桌,总被大人嫌弃“三棒打不出个闷屁”的我,那阵子还是很开心的,只希望时间长了后能够像他一样口吐莲花、舌战群雄。

隔一周,他换了个练习内容:“青龙洞中龙做梦,青龙做梦出龙洞……自从来了新愚公,愚公捅开青龙洞……”全篇共有八句,他以脚点地打着节拍,抑扬顿挫中辅以摇头晃脑,晃得我脑瓜子嗡嗡的,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小和尚念经一样跟着瞎念叨。前排女生缪楚楚转过来翻个大白眼:“烦不烦呀你们俩,一天到晚叨叨叨的!”

我热血冲头,瞬间搞了个大红脸,哎呀,我俩是不是弄出太大动静打扰到人家了?赵同学可不这么认为,人家可从来就没怂过,脖子一挺:“咋的?不爱听把耳朵塞上啊,我又没请你来听,事儿真多!”(本栏目由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供稿)

2024-01-11 ——一个心理咨询师听到的故事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60747.html 1 3 与杠精同行的日子(二)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