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利

每年到了五一劳动节，我都要回乡下帮父母干农活。种植花生、番薯插秧、灌溉小麦……这个时候，父母会非常忙碌。

去年五一，脚刚踏进家门，父亲就对我说：“走，跟着爹种花生去！”父亲扛着锄头走在前，我紧跟其后。在我印象里，父亲的轮廓是高大挺直、雄壮伟岸的。可眼前的父亲，脊背弯了，头发白了，连步履都有些蹒跚了，就如同穗头日益饱满的麦子，被岁月压弯了腰。

父亲年轻时帮人盖房子，不慎从高空跌落，摔伤了腿脚。因为腿脚不便，他无法做重体力活，只能靠种地来养家糊口。为了多赚钱，父亲承包了村里几十亩的地。这些年，父亲早出晚归，一年四季忙忙碌碌，硬是靠种地供我读书考学。真不知道，那些年他流过多少汗，吃过多少苦。

父亲是种地的行家里手，每年他都能抓住季节时令科学种田。父亲种地的经验，大部分是从报纸和收音机里学来的。他自费订阅了《农业文摘》等书籍，从书中求经取道。每天中午，家里那台收音机会准时响起，《农村天地》是父亲最爱听的广播节目，每次他都听得特别认真。或许是受报刊和广播宣讲知识的启发，父亲种出的庄稼每年都是增产增收。

这几年，我们日子好过了，就劝父亲来城里安度晚年，可父亲却说：“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跟土地有感情了，到了城里，啥也不干，那才遭罪呢！”每次任我费尽口舌，也撼动不了父亲的决定，只好任由他继续种那几亩薄田。

来到田地，我们开始种花生。年迈的父亲甩开膀子，挥动锄头，翻开了带着春天气息的泥土。五月的天，本来不算热，可不一会儿，汗水已经湿透了父亲的衣衫，他手中的锄头好像越来越重，他的腰弯得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急促……父亲老了。

在乡下，像父亲这样的人有很多，辛勤劳动了一辈子，却从未真正享受过一天属于自己的节日。对于他们而言，每一天都是真实的劳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