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笑
黄裳为自藏书《忆江南馆词》题记,谓“廿五年前,余家始来海上。僦居徐家汇。有纸铺在小街上,以秤入旧书报为生理。主人唐氏,不识字而好书。其肆后于储礼堂家秤得精本不少”,见其《梦雨斋读书记》。而集外文《皇明鸿猷录》跋语又谓“徐汇唐肆主人为余儿时旧识,尝得储礼堂家书不少佳本”。两者均提到了储礼堂,却把姓写错了,应作“褚”。
褚礼堂原名褚德仪,字守隅,号礼堂,晚号松窗。其人生于同治十年,宣统登极,遂避讳改称褚德彝。据啼红说,“松窗博学好古,生前收藏书籍碑帖颇富,且多丹黄满纸之本,得名碑佳帖,除加钤藏印外,辄喜题跋数行于后。以是松窗所藏碑帖书籍,颇值珍视”。奈何此老“晚年精神殊感不济,渐染阿芙蓉癖,一榻横陈,吞吐恣意,然所入不敷所出,颇感拮据。一自抗战军兴,境益艰困,饔飧不给,又复告贷无门,不得已,只能割弃所好,得代价以维持生活。因颜其所居曰食古堂,不知者以为其自谦食古不化,讵意其所谓食古者,无非为卖古董以充食耳”。1940年,褚德彝七十岁,陈涵度的寿诗开头便说“褚公食古饱碑版”,或可归入“不知者”之列。
“礼堂既捐馆,其家人亟欲以居屋顶替与人,凡礼堂认为极精之品,不忍脱手者,家人视作废铜烂铁,破楮残简,以廉值让诸收买旧货者,捆载而去”。当年,朱其石在“河南路上之旧书摊头,近发现大批松窗旧藏之书籍碑帖”,梅生也在“南京、苏州间书画肆中,常有褚之遗物发现”,其他“零星图籍,有褚题识或有藏章者,随处可于冷摊上发见”。
而唐氏秤书时,“书都堆在楼梯下面的角落里。家里的女人高高站在二楼,倚着阑干,用手绢掩着鼻孔看他一捆捆地秤”,其中“元刊《诏诰章表机要》及万历刻《六代小舞谱》等”以及“嘉靖黑口本张大家《兰雪集》,天一阁钞《道藏六种》等”则转手让给了黄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