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微信朋友圈里陆续有人晒出诱人的枇杷,这不由得让我回想起乡下老家那棵去年被砍掉的枇杷树。
30年前,一直是乡村小学教师的父亲即将退休,趁着那年暑假期间得空,拆了位于如皋西乡原高明庄老巷内的几间平房,往南迁到原上汀园处新疏浚的四级河边,砌建了半框架结构的二层楼房。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退休前,做好小学教师的本职工作,几乎是父亲日常生活的全部,而且他对小学数学的经典趣题一直是乐在其中。他教过的学生中不乏数学竞赛的佼佼者,特别是一名肢体残疾学生,在地级市数学竞赛中获奖,最终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且后来事业小有成就,更是让他津津乐道。退休后,除了农忙季节帮着做些家务农活外,父亲基本上也都是在翻看《小学生数学报》等报刊;到了周末假期,义务辅导族人、邻居送到家中来的孩童更是乐此不疲。这些孩童如今也已长大成人,每每谈到此事也总津津乐道。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父亲对栽树也情有独钟。我家原平房前现存的5棵银杏树早已参天,与老邻居们栽种的银杏连片成林,秋天金黄的银杏叶铺天盖地,堪称一景。记得有一年秋天,我前往云南腾冲知名的固东银杏村景点游览,感觉其景色特别眼熟,真与我老家这片几乎无二。
30年前,光秃秃的河岸,让父亲的栽树爱好又有了新的天地。父亲口中时常称道的“公孙树”,是银杏树的别称(缘于生长缓慢,从栽种到结果需要很长时间,常常需要爷爷种下,孙子才能收获)。父亲当年由银杏果育苗,移栽在院子前后的两排银杏树,现如今已足有十米高。当然,父亲最为喜爱的,还是庭院内东北角的那株银杏树。可能是处于原河汊填土区域的缘故,这树主干粗壮笔直、高耸挺拔,分枝均匀对称,树形完整优美,高高的树冠呈宝塔形,与西边的两间厨房及四间楼房呈“一”字排列,真为老家小小庭院的整体气势增色不少。
如今,庭院内其他果蔬林木也开始呈现精彩。
厨房东侧的柿子树早已进入盛果期。枝干遒劲、婀娜多姿,每年累累果实都压弯了枝头。
西北角楼旁枣树的收成更是让我们惊喜连年。伸手可及的鲜枣在由青至红的成熟全过程中总不断撞击我的味蕾。人们持竹竿仰面打枣时,面对不可触及的树梢处的枣儿,会有少许遗憾,而我在这二楼阳台上却如“探囊取物”。
由老平房前原来的井边移过来的那棵小叶黄杨,最初植于楼房堂屋明间的大门口空地上。由于连续多年为小树苗剪枝修理“小平头”,上方树枝呈平台状,家人正好可以随手晾晒一些小衣物。后来修剪怠慢、任其自由生长,却不经意间长成了一株漂亮的黄杨球,也曾一度引起不少游走乡间搜买古树名木的商人惦记。
枇杷树立于厨房门口,是最早来到小小庭院安家的“贵客”,如今树身笔直粗壮,高三米多,枝繁叶茂,形如华盖。枇杷开花于冬春季,一切是随缘的,总缘起于当年气候条件,花开枝头,乳白泛黄,似隐似现于枝叶间,花期较长。枇杷果长成是悄悄的,成熟后在初夏灿烂阳光的映照下,分外抢眼。摘一粒枇杷,撕去果皮,入口即化,甜而略酸,鲜美醉人。
30年时光飞逝,30载风吹雨打。父亲7年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枇杷树越长越大,然而由于与厨房距离太近,风雨中摇曳的枝叶时而拂动屋面覆盖的小青瓦。大哥去年夏天将屋面更新成琉璃瓦,万般无奈中,大家只能与这棵枇杷树告别。
我们一直记得父亲的生日是农历四月廿六,正是夏季麦收大忙时节,布谷鸟在天空中不停地鸣叫,恰也是枇杷正鲜的当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