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践悟

我对种蚕豆情有独钟。

蚕豆适应性强，不择土壤，不选地形，房前屋后、田边地角、河岸路边均可种植。每年霜降时节，我在秋收后的隙地上挖坑丢豆，放上一把拌过磷肥的草木灰，过一段时间蚕豆就会发芽出苗。它看似弱不禁风，却是冬天庄稼地里耐寒作物，一经面世，就别无选择地面对冰雪世界，承受着三九严寒的煎熬。而一到春天，经受过雪煎霜打的幼苗，如一群灰姑娘，带着一脸倦容，在春风吹拂和春雨滋润下禁不住灵动起来。

不经意间，它们伸展起腰身，茁壮成长，编织起一个个累累硕果梦。我不失时机地为它们除草、打药，保障它们健康生长。

我手提竹篮与夫人一起来到房东河岸阳坡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棵率先成熟的蚕豆。它们形如玉豆，色润碧绿，每根豆秧上结了六七个长长的深绿色的豆荚。我一手抓住豆秧、一手掀豆角，瞬间就掀下一大把，与夫人一会儿就掀满一竹篮。每一个豆荚都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味。

回到老宅，夫人对今年的蚕豆赞不绝口，与我一起动手剥蚕豆，分享这一丰收的喜悦。剥开豆荚粗壮的外壳后，只见两三粒小巧玲珑、青碧如玉的豆子躺在那白色的丝绒中，好像还没有睡醒。那满眼勾人的嫩绿色彩，怎能不对我充满诱惑呢？米饭早已做好，我催夫人赶快炒蚕豆，早点解馋。

蚕豆的食用方法有多种，如爆炒、水煮等，无论哪种做法都能散发出浓浓的春天气息。我们选择了爆炒青蚕豆。

夫人下厨我烧火，我把柴火灶的火烧得旺旺的，油热后把洗净的蚕豆倒入锅里，经夫人一阵不停地翻炒，撒入葱花，加适量的食盐、少许水，焖煮了一会儿，揭锅加少量味精，翻炒几下即出锅装盘。整个灶间热气腾腾，味香四溢。爆炒后的蚕豆，粒粒鼓起，更显饱满，外酥内软，香气氤氲，入口鲜嫩多汁，回味无穷。

“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这是南宋诗人杨万里用朴素的诗句把青蚕豆色碧味美描绘到了极致。炒蚕豆端上桌，只见满碗淡绿上面，葱花点点，香味阵阵，我早就垂涎三尺，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蚕豆在嘴里翻了几个跟斗，用牙轻轻一咬，清香微甜的豆仁冲破娇嫩的豆皮，抿嘴细品，豆仁绵软如泥，嫩、鲜、香、糯，满满的初夏滋味，让人难以忘怀。

然而，我更喜欢的还是咸菜炒蚕豆。那种浓浓的咸菜香与蚕豆的鲜甜相结合，别有一番风味。清炒后的蚕豆略微焦黄，带着淡淡焦香，这时加入咸菜后再炒，让二者充分融合，一股浓烈香气扑面而来，如同夏日微风，让人心旷神怡，久吃不厌。我每年都要吃上好几顿。这次回乡没带咸菜，也来不及做，回城后我一定要多做一些，好好享用。

“邻居田埂相逢语，十里春风蚕豆香”，午饭后我又到田埂上摘了满满一篮蚕豆荚，连同中午剩余的蚕豆分装成几个袋子，为了蚕豆保鲜带回城再剥豆粒。我留一袋自用外，其他的分送友邻，让他们一同分享我的劳动成果，共尝春夏之交的蚕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