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斌

我已经退休5年，没有了工作压力，生活衣食无忧，体重显著增加。前天，与江苏省电视台原台长苏子龙先生及初中同学陈军同桌共饮，回忆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童年的记忆里，通城河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排涝灌溉功能显见。夏天，常见大人小孩在河里游泳嬉戏的身影。我的好水性纯属自学，是儿时与邻居小伙伴王汉明整天泡在法伦寺河里扑腾而成。

我家牌坊巷后面，即今小石桥人民东路红绿灯处往东，是一条东西向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饮水、烧饭、洗菜全取自于河水。河里长着芦苇，芦苇水下部分爬满了螺蛳，两手一捋能收获一把。

我上小学时，家境贫寒，难有肉吃。即便来了亲戚，充其量炖两只鸡蛋，一碗青菜上面盖几块红烧肉。因此，摸螺蛳，挑螺肉就成了我儿时经常的家务。边挑螺肉，边蘸着酱油吃，就算开荤。有人说我头脑灵活，是小时候螺蛳吃多了。头脑灵活，不敢自夸，但螺蛳的鲜美至今难忘。

那条河里还有鱼虾和螃蟹。尽管没钱买肉吃，但只要下河蹚一圈儿，很快就能有螃蟹或鲫鱼成为桌上佳肴。其实，并非整条河里都有螃蟹。河岸陡直，河水过深处，一般少有；朝阳浅滩，往往有螃蟹在此栖身。

捉螃蟹有技巧。浅的蟹洞，手掌所及就能轻易抓到，蟹洞深的，无法直接抓到，需将中指触碰几下蟹背，然后迅速抽出手臂，五指张开似网，洞口静候。螃蟹会立即爬出逃生，一旦在洞口触到手掌，就被逮个正着。有的大螃蟹洞挖得很深，就要借助一根约一尺长的芦苇棒，在螃蟹身上捅几下，然后再按照以上办法操作。螃蟹无论雄雌不会同居，因此，抓螃蟹从来不可能一举两得。但洞穴中的螃蟹被抓走后，不久便会有新的螃蟹入住，所以隔三岔五下河，定会有新的收获。

下河游泳，在河床上歇脚，偶尔还能踩到螃蟹。冬天，西北风刮起，螃蟹会爬上岸。听老人说，这是因为蟹脚痒。上小学三年级途中，与小伙伴王建捉迷藏，竟在家门口工厂的墙角抓到了一只爬上岸的大螃蟹。

抓螃蟹，并非每次下河都有收获。一年暑假，我与邻居孩子李维贵在家东边的河里抓螃蟹，不但空手而归，还惊出一身冷汗，原因是我在蟹洞里直接拎出了一条长约三四米的水蛇。当时，我一边大喊“蛇”，一边把蛇甩向空中。李维贵只顾自己拼命爬上了澡盆，却全然不顾我的安全，所幸我只是有惊无险。

夏天下河游泳，水踏子附近或水下砖瓦缝隙间常有小虾躲藏，扎一个猛子就能捉到，顺手掐头剥皮，直接把晶莹的虾肉扔进嘴里，鲜美极了。

鱼在水里游，你再有本领，也休想捉到。淘米洗菜的水踏子底下常有成群结队的鲫鱼来觅食。特别是到了11月份往后，鲫鱼更多、更肥。我喝上二两黄酒，抖擞精神，赤膊下水。尽管冷得直哆嗦，也忍着。冰冷的河水中，鱼对人的体温有感知，会主动靠近人体。只要慢慢地靠近鲫鱼，它会静静地依偎在你的手掌中取暖，殊不知灾难临头。就这样，条条鲫鱼顺当被捕入盆。中午，母亲把一大碗红烧鲫鱼端上餐桌，全家人美餐一顿。

1970年前后，我上初中一年级。有一天，我与几个小兄弟到陈军家打扑克。谁输一局，就喝一杯自来水，以示自罚。那杯子足够大，一杯水少说也有五六两。我竟连输八局，肚子灌得圆鼓鼓，活像个孕妇。牌友见状，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满眼泪花。灌足了自来水，我禁不住多次跑到河边撒尿。我想，假如患了肾结石，估计这么灌，结石也会被冲出来了。尽管一次喝这么多水，肚子却不疼，肠胃也无恙，第二天照常上学校。

儿时喝生自来水不至于生病，吃生虾不拉肚子，在河里游泳即便呛水，咽两口河水似乎也无妨。时过境迁，如今要锻炼，要减肥，要把血压降下来，只有花1000多块钱办张年卡到游泳馆。泳池的水尽管消过毒，也难保水质干净安全。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维护好生态环境，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回归自然，能够到清澈干净的河里去游泳锻炼，也能在河里捕鱼，捉虾，抓螃蟹，同样留下童年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