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江海文学

从“斑马”到“戈多”(散文)

□陈凤兰

宋冬野的一首《斑马,斑马》,淡淡的,凉凉的,像从北方地平线上涌起的寒气,又像是非洲草原上斑马齐奔时腾起了滚滚尘雾。每每听罢,一种莫名的忧伤攫住喉头,酸酸的,湿湿的,却又是吐之不畅,九曲回环地充盈着胸腔。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斑马,斑马,你的哀痛我无法触碰,你的疤痕我无法直视,你的疼痛我无法消解。我只能轻轻呵出一口热气,希望你能感知一丝温暖。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城市,可这城市却没有为我打开一扇门。匆忙的旅人终究还是要回到路上,因为流浪是我的宿命。你的动人的故事,与我无关,而我却是你唯一的听众。只是,你要的一把青草还在远方,我只能卖掉房子,浪迹天涯,去把青草带回你的故乡。

宋冬野就这样丝丝缕缕地、绵绵缠缠地牵惹着我们疼惜,翻腾着我们的不舍与眷念。人在途中,我们会邂逅像“斑马”一样满是伤痕的爱恋,她那么娇怜,那么可人。她只渴望着一把青草,就像需要寻找一个值得依靠的健硕肩膀。可我们的宿命一把吉他、一路歌,我们的图腾是远方,哪怕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我也不能停下我的脚步。我们只能把眼泪氤氲成灰色,悄悄别离自己的心爱。

每每听这首歌,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等待戈多》。

一九四八年,塞缪尔·贝克特给世界贡献了一部荒诞剧——《等待戈多》。在第一幕中,一条荒凉冷寂的大路,先后出现的5个人,他们说了许多颠三倒四的话,做了许多荒唐可笑的动作。其中两个流浪汉在苦苦等待,他们说他们在等待戈多。可戈多是谁?为什么要等待?要等待多长时间?似乎没有人能弄清这些问题,他们只是等待,似乎等待就是他们活着的使命,是他们所有生命的意义与精髓。更离谱的是,《等待戈多》的第二幕几乎是第一幕的完全重复。戏演完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结尾又回到开头,时间好像没有向前流动,又好像在无限制地循环。等待,永无尽头,喜剧,变成了悲剧。

就像那睡着的斑马,注定只是我们的驿站,我们还要追寻“戈多”,哪怕山高水长,哪怕风急雨肆。时光像疾风从耳边掠过,我们在惶恐不安中对若有若无的未来翘首以盼。我们祈祷,“戈多”一来,他们就可以停止脚步,就可以“得救”。我们像夸父追日一样,寻求戈多成了他们唯一的生活内容,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是我们也很害怕,害怕永远也等不到“戈多”,害怕永远也找不到斑马的故乡,永远也找不回一把青草,而且还彻底忘了来时的路,就像自己从未出发,就像明天还是今天。可庸人无知,劫数未定,只能哀婉地歌唱,一遍一遍诉说着寒凉的年华……

2023-06-19 1 1 南通日报 content_139899.html 1 3 从“斑马”到“戈多”(散文)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