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放
小时候没有书看,倘有机会能借到一本好书(一般说来是打仗的书),那就赛过过年。所以,为了一本书,冒着烈日去到数里外的地方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就像书中战士冒死冲破敌人的封锁线一样,那种毅然决绝,现在想起来还是挺为自己感动的。
小时候最难忘的一本书,是曲波的《林海雪原》。我看到的这本书,不知被多少人看过,被翻得破烂不堪,无头无尾,但依然强烈地吸引着我。多年以后,认识军旅生涯数十年的作家侯大康,说起这本描写东北雪地剿匪的传奇小说,彼此都很激动。他说,正是因为看了这部书,而且是来来回回翻读多遍,让他从小就萌发决心,今生也要写一本类似的传奇。
我以为《林海雪原》是夏天阅读的最佳选择之一。原来东北的冬天,是这样一个漫天皆白的寒冷世界。寒冷却风情万种,有原始森林,有人参貂皮乌拉草,有棒打傻狍子,有松子,有小火车……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精兵强将的小分队,与穷凶极恶的土匪斗智斗勇。侦察英雄、攀登能手、“坦克”……一个个武功卓绝。再加上他们随身佩戴的“大肚匣子”手枪,顺坡滑行连追赶的子弹都几乎要被甩在身后的快速滑雪,雪砖垒成的雪房子,都是让人遐想不断的陌生天地。尤其是利用百鸡宴一举擒获坐山雕后,战士们由于长途奔袭,双脚都冻坏了,当大家准备烧水泡脚或升火烤脚时,卫生员小白鸽急令大家快快住手,改用雪团搓脚。原来,他从蘑菇老人那里学得解除深度冻伤的秘籍,千万不能立刻加温,而要用雪团搓慢慢缓过来。203参谋长就此大为感激这个美丽的女兵,没有她,整个小分队肯定逃不脱非战斗减员,弄不好几乎就毁了整个小分队!那后面漫长的剿匪就难以进行了,曲波的这部长篇小说呢,自然也就没法写下去了。
今年暑季,读到的是侯大康的《跟着爷爷去冒险》,感觉这个大热天也就多姿多彩了起来。
侯大康从曲波的书中打开了世界的大门,也打开了自己兴趣和奋斗的心门。他大学毕业后从军27年,军衔至陆军大校。部队熔炉的冶炼,使他获取并积累了更多的军事知识,加之他长于想象,写出了大量的文学作品,代表作有《战地浪漫曲》《战地文工团》和《战地和平颂》三部曲,并且由其本人担任独立编剧,陆续改编成电视剧。我还从林永健主演的某部电视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剧作家侯大康成了跑龙套的角色!
这次的《跟着爷爷去冒险》,一反过去写战争题材的优势,是一部关于亲情、旅行、冒险与成长的小说。讲述了一个生活在大城市的小孩,面对没完没了的作业和培优,变得孤独而抑郁。特种兵出身的爷爷从老家来看他孙子,发现他十分压抑,于是把他带回老家,融入另一种生活,又带他进入原始雨林,探索大自然的奥秘。这与《林海雪原》相比较,一南一北,明显就是祖国的南北两个最边远的地方,也是冷热最两极分化的地方,但我仍然感觉彼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故事情节是,卓小拍生活在大城市,家境优越,但每天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气来。军人出身、现为护林员的爷爷进城,发现孙子没有快乐,缺少阳刚气,便私下把他带回海南岛老家。在这里,卓小拍跟随爷爷进入热带雨林探险,一路风餐露宿,巧斗盗猎者,救助外国旅客……另一条线里,卓小拍城里的妈妈发现儿子不见,紧张报警,而警察又误解了爷爷,一场追捕大战就此展开。
卓小拍随爷爷丛林冒险中,见识了大自然的神奇,也认识了诸多奇异的植物,并且学会了游泳、钓鱼、救护伤员、求生的本领。这样,自然培养了小主人公吃苦耐劳、沉着勇敢的素质。待到与妈妈见面时,卓小拍已经是一个阳光自信的小男子汉。
相对于侯大康少时所读的曲波小说,也许这部小说的书名似乎也可以呼应为《蓝天碧海》。这不仅仅是海南的自然景观,自然物象,同时也是小主人公卓小拍精神面貌的写照。书名也呼应了读者的心境,空旷而辽远。
我非常欣赏他应邀去南通做讲座时的主题:给你一双会飞的翅膀!读书就是一场心灵的旅行,足迹难以抵达的远方,目光也能抵达,依仗的就是阅读,就是书本。依仗书本,就能凌空御风,飞翔远方。最是书香能致远,书香给少年读者一双飞翔的翅膀。
充溢书香的生活,才是真正有诗意的生活。侯大康尝试以小说的形式,艺术地展示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教育,比如说主人公卓小拍在回到海岛老家后,从老鹰妈妈保护小鹰、松鼠妈妈为了孩子们能真正成长而把它们赶出家门、鹿妈妈为了救下巨蟒口中的小鹿而丧生等事例中,他终于认识到妈妈是多么不容易,从而最后在海滩上真心喊出“妈妈我爱你”。侯大康说:“这个小说的主题,就是要让孩子们回归本真,让他们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热爱父母、热爱生命,要变得内心强大而坚韧。”
侯大康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如同客串电视剧一样,这回,书中插图均出自他与他宝贝孙子之手。有简笔素描,有国画写意,还有充满童趣的水彩画,充分描绘了海南的多姿多彩,也表现了作家和他家庭生活的多姿多彩。一个艺术多面手的作家,在培养孩子的体格和心灵上,同样也是多面手。
侯大康说:“我是军人出身,又有着20年的教育经历,对爷爷一辈带孙子有切身体会。在多次接送孙子的过程中,我对教育有过许多思考,正是这种经历和思考,成就了这部作品。”他认为当下的教育环境,给许多孩子带来了隐性伤害,造成他们性格上、心理上的诸多问题,由此带给社会不可承受之重。他创作这部小说,正是想让人们关注少年儿童的心理健康和心灵成长,把快乐还给孩子。
他是孩子的知音,也应该成为家长的知音,社会教育者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