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生
接到要出差一周的任务,或者打算请年假去旅行,我们都会在手机上查一下天气预报。虽然,如今五天之内的天气预报准确性已大幅度上升,但啼笑皆非的现象依旧存在——强台风的预测路径已直奔城市而来,全市学生停课,渔民驾驶渔船进港避风,有人都用密封条加固了窗户,谁想,台风却迅速降为低气压,或突然拐弯直奔海上离去。有时,预计的大降温比气象专家所声称的要柔和许多,提前穿着羽绒服或貂皮大衣来上班的人,热得直冒汗,此时,我们可能会相信英国著名的畅销书作家、探险家特里斯坦·古利的观点——与其过度依赖天气预报,普通人用自己的感官判断天气,从而为自己的差旅、种植、户外运动与野外生存找寻依据,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特里斯坦·古利并非气象学家,足迹遍布五大洲的野外探险经验,令他对风云变幻有着众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写下《天气的秘密》这本书,目的就是让普通人也能通过自己在大自然中的观察、体验与分析,利用一些最基础的地理学和气象学的常识,来预测天气的变幻,令自己在户外更安全也更舒适。
他创造了一些通俗易懂的词语,来解释我们身边的“小气候”,例如,如何在暴晒又暑热蒸腾的盛夏,找到“树阴空调”;如何在凛冽冬日,在向阳山坡上或民宿的门廊上,找到“阳光口袋”,在它的保护下暖暖和和地喝茶、读书。如何在凛冽的户外,抬头看“旗云挥动的方向”,判断隆冬有没有风雪来袭。原来,山顶的下风处空气温度略低,风不断地拉扯着云,造成云的形状就像“一辆缓缓前行的蒸汽列车喷出的白雾一样,从山顶的一侧延伸开来,逐渐消散”,通过这一山神的指示,我们可以判定,当天的野外徒步穿越会不会遭遇暴风雪的干扰。另外,如果露营时,你把帐篷扎在山谷的低洼处,一早起来,你的额发、眉毛和眼睫毛上,都会结满霜花。这是因为,常识的缺乏令你睡在了“成霜洼地”中。冷空气密度更大,它会像倒入水中的糖浆,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山洼处聚集。
这本书之所以吸引人,就在于作者没有从气象学枯燥的名词出发,进行乏味的解读,他完全是从野外亲身体验出发,写出一个个小故事,让我们这些毫无气象学知识的读者,也能够留下深刻的印象。作者不惜动用了大量的家庭主妇都明白的比喻,来解释纷繁复杂的天气现象,让天气这种综合了气象学、物理学、地理学的复杂学问,变得格外通俗易懂。比如,他在解释白天大气受到日光辐射后,造成的地面升温很难波及上层大气时,将这一迹象比喻为“汤里的云学问”,他要求我们想象一下,把一锅鸡汤放在燃气灶上,不去搅动它的场景。在锅底的鸡汤急剧升温,出现湍流之时,汤的表面依然平静。阳光炙烤大地的情况和这差不多,到下午一两点钟,大部分人热得脱去了外套,而高空依旧很冷。这就警告我们:如果你要玩高空热气球或者高空跳伞,得穿上加厚的冲锋衣,以防冻僵。
为了将天气的变化说得细致入微,特里斯坦·古利经常动用他在自然写作上的天赋,那就是充分打开感官,观察、分析并描写事物的细部,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作者教我们观察一张挂满露珠的蜘蛛网,清晨的阳光斜射,那景象就像一张美丽的钻石璎珞。奇妙的是,当你从离露珠最近的地方逐渐退远,就会发现露珠上折射的迷人光色,从紫色、蓝色依次变成绿色、黄色、橘色和红色。这正是彩虹从内圈到外圈的颜色。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迷人的场景?因为阳光射入小水珠以后发生折射,导致不同颜色、不同波长的光分散开来,进入我们的眼睛。蜘蛛网上的露珠,集齐了对天气的预测:未来天气状况稳定且有逆温层现象,空气湿度超过60%,昨夜与未来几小时都没有大的阵风。
在研究天气的秘密之时,作者并非盯着屏幕上的分析图表来得出结论,他选择走出去,绕着一棵树打转,去山顶和洼地上徒步,从中发现线索,并从民谚、歌谣与新闻中获取对当下和未来天气的启示,他通过这种方式带领读者进入一片鲜为人知的奇妙领域:见识我们身边的小气候。他继承英国式经典随笔的笔法,严谨中蕴藏着各种冷幽默,理性中包含体贴感,他贴近当代读者的户外活动需求,引领读者打开感官,为那些很少有人留意到的天气征兆喝彩。它们是霜花,是露水,是变幻莫测的云,是植物、真菌和地衣,是海岸线和森林,是冰雹、霜雪和暴风雨,它们无处不在,遍布天空和大地,等着我们去发现其中的奥秘。
很多天气征兆就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阅读此书,学习在旷野中洞察一部分“老天爷的秘密”,由此恍然大悟并暗暗欣喜,这正是我们作为自然之子不可或缺的一种技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