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四五十年前的乡村,除了铜炉子,没有看到过其他取暖设备。晚上上床,两三个人盖一条破旧的棉被,那真是一个“冷”字了得。
对此,人们也有最原始、最生态的添暖方式,那就是在床铺上铺一层稻草,以增加温度。那时,生产队的稻草主要是留着耕牛冬天吃的,但为了老百姓的取暖,也按各户的人口分给农户一点稻草让农户铺床。队里选择一个晴好的天气,将稻草分给农户,各户挑回家中,可以再晒一下,也可以直接铺在床上。铺草时,大都是夫妇二人同时进行,一个捧草,一个铺床。铺的时候,要慢慢地将稻草掺和得均匀,否则,就有高有低,睡在上面很不舒服。铺上了稻草的床,睡在上面要暖和得多了。每隔一段时间,人们还要把稻草再捧出来晒一晒,经过太阳晒过的稻草,人睡在上面,当然更暖和一些。过去,一户人家都有几个小孩,特别小的孩子,夜里睡着了不知不觉地放尿,尿撒在席子上,也撒到席子下面的稻草上,那第二天就要把席子及浸湿的稻草捧出来晒干,然后再铺到床上。那时,老百姓家中若是来了很多客人,就要打地铺,打地铺就是用好多稻草铺在地上,然后在稻草上铺一条被子,人睡在被子上,再盖一条被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地铺了。冬天,公社召集干部开会搞冬训,一搞就是四五天、五六天,生产队、大队干部也是到集镇周边的农户家中用稻草打地铺睡觉。
生产队时期,每个队都有一个看场的工棚。那工棚是用杂树或“破四旧”时扒到棺材板做成的。看场,说得客气一点叫站岗,其实真正意义上是“睡岗”,这都是男人的事。男人们也知道“睡岗”也要睡得暖和,于是,工棚里的稻草铺得特别多,工棚四周还布满了比较整齐的芦柴草。冬天,睡在工棚里确实比较暖和,比家中的床铺都要暖和,笔者上初中的那段时间,就喜欢顶替父亲到队场上“站岗”睡工棚。上了高中后,到学校寄宿,也从家中带来一些整齐的稻草铺在学校的木床上。高中教师多数为公办教师,少数为民办教师或代课教师。公办教师吃的是商品粮,烧的是计划煤,没有稻草来源。学校领导为了帮助公办教师解决稻草铺床取暖的问题,就用原始的“物物交换”的方式,用学校积累的粪肥向学校所在生产队换取稻草分给公办教师,让公办教师也能享受到稻草铺床的福利。到了春天,天气暖和了,教师们铺床的稻草就成了点燃煤球炉子的“引火草”。这些稻草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浪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