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
在一次与外地作家交流过程中,倪苡代表南通作家发言。倪苡说,她原来是写诗歌的,写了很久,也发表了处女作,但总是没有达到自己期望的境界,于是,她改写小说,她还笑着说是诗歌抛弃了她。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她的谦虚托词。我当时就称她为“凡尔赛”,大家也跟着称她“倪尔赛”。
实际情况是,近日倪苡凭借《失语》,获得江苏省第八届紫金山文学奖短篇小说奖。近5年时间,她的作品在《钟山》《作家》《中国作家》《青年文学》《雨花》《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平台发表或转载,并出版小说集《女人和猫》,以实力和努力取得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格。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却说写小说是因为诗歌抛弃了她,在我们这些学写诗歌多年,至今没有名堂的人看来,这是不是有点“凡尔赛”的味道?
源于生活的写作,总是接地气的。“经历了太多的喜悲之后,总有话要说。”倪苡的倾诉之窗便是写作。虽然作者的生活范围也许并不宽泛,但是,作者观察仔细,思考深入,赋予了小说厚重的基石。在小说《失语》中,作为一个平常的女人,李小余也许是作者身边的朋友,也许是作者听说的故事,但肯定发生在作者身边,离作者的生活并不远。所以,作者写起李小余一家,是那么熟悉和得心应手。“李小余记不清自己的不快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别人看来也许是美满的生活,丈夫王冬是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还即将升任副院长,儿子聪明伶俐,在外人看来,还有什么可求的。但是,这些表面现象的背后,也是一地鸡毛,丈夫王冬“三天不明不白的出差,这之后就是三天两头夜不归宿,理由是值班”,儿子心情不好时经常呛她。为这个家庭付出那么多,李小余却只是保姆式的存在。在单位,李小余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无足轻重的存在。小说那么真实,冒着腾腾的热气,让我感觉到,李小余、王冬好像也是我们身边的某个家庭或者某些人物。
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是因为作者在写作中介入了时代特征、当下特质、日常困惑。作者不是直接描述,而是赋予了小说人物的鲜明个性。妻子李小余、丈夫王冬、儿子,是多少人的生活日常,又是容易让人疏忽的感情日常。生活没有那么黑白分明,正如李小余母亲劝说她别离婚时所言:“睁着眼闭着眼算了,天下没有雪白的猫。”与生活的极限拉扯,让患上重感冒以至失语的李小余轻度忧郁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死,是容易的,但死又怎么那么容易?母亲的劝说、儿子的依赖、丈夫与儿子感情甚笃,这个家,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够像法官一样判定对错或者决定取舍的。尽管生活那么多不如意,一地鸡毛总需要有人打理。因为失语,更因为感情的淡漠,夫妻之间的对话,剩下用手机来沟通。“李小余如果要和王冬说一件什么事,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李小余也会习惯微信发过去。王冬似乎并不反对这样的沟通方式。他们家中的大事小事都在两个手机间飞来飞去。”这样的失语是被动的,但也是主动的,是对生活的无奈和妥协。
写诗必然影响写小说的笔法。换句话说,在倪苡的写作中,诗歌的影响还是蛮大的。至少在我看来,倪苡的小说在遣词造句中,时时有轻盈或者出奇的比喻,让人耳目一新,我认为这是诗歌赐予她的灵气。比如:“偶尔一只身形娇小的鸟贴着云层疾飞,倏地一下就出了她的视野。一只飞翔的鸟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天涯海角。”很多原来写诗歌的人,写起小说来,比别人自然多了一份飘逸、一份神秘。
我不会写小说,但这不影响我欣赏和羡慕那些写小说写得好的人(有时也会产生严重的嫉妒),因此,对小说,我是不敢评说的,只是读小说《失语》的一些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