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立蓉

近日，由来自全国各地的二十位作家、文学爱好者，在网络上以接龙续写方式共同完成的一部糅合了青春、热血、爱情、人性、复仇、历史、战争诸多元素的悬疑小说《半遮面》，由北京燕山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

小说共分39章，每章都有小标题：婚礼上的阴谋、多米诺之殇、红色高跟鞋、隔墙有眼、寻觅香踪、云谲波诡……一股扑朔迷离的悬疑气质扑面而来。开篇，作者设计了一场豪门婚礼上的惊魂事件，小说中的人物鱼贯入戏，也紧紧扣住读者心弦。紧接着，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一双夺命的红色高跟鞋，诡异事件接二连三，似乎都与一个戴着半截羽毛面具的幕后人有关。拨开重重迷雾，读者逐渐发现真相：原来，这一切竟与跨越了半个世纪，缠绕三代人的恩怨情仇有关。而一个神秘的人影，一直隐藏在一系列复仇大剧的幕后。

令人称奇的是，这部小说虽是20位作家合写，但整体读来酣畅淋漓，格调从最初的温婉含蓄到最后的磅礴大气，毫无语言上的违和感，如出自一人之手，这不得不说是文学创作上的一个奇迹。虽是小说，但作家们对人物形象的描述，具备一种“状可见”的形态美感，真切自然。笔下的风景有静美之气、绘画的质感和立体的形态。他们的语言表达，既有对自然物象的发现，也有结合生活现实的艺术化再创造。外景与人物活动同步进行，构造虚实互补的景象。

“清秀甜润的脸蛋上，残留着黏着眼线液和眼影的泪痕。夜里气温降低了，瑟瑟发抖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白色薄纱裙上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随风飘展，远看像一朵洁白飘香的蔷薇花栩栩开放……”寥寥几笔，书中主人公方婧雅柔美的风姿便展现在读者眼前。随着情节的层层递进，让读者惊叹，这样一个外表清纯，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也有强势的一面。她不仅参与了挽救家族命运的复仇大戏，并因为误解，而对曾经的闺蜜产生怨恨，以至于被动引出了“妈妈被绑架”等一系列惊魂事件。在感情的十字路口，她亦能主动掌控命运，放弃曾经孤注一掷却最终遥不可及的恋情，转而选择自己更容易驾驭，且更具“实惠”的新恋人作为终身伴侣，不禁令现实生活中那些走不出恋爱困局，乃至生无可恋的年轻男女相形见绌。

而对于另一女主角颜香脂的舞蹈，书中也有一段极为精致的描写：“聚光灯拢着一个女子轻舞飞扬。她时而婀娜摇曳，像微风中的紫罗兰；时而急速盘旋，艳光四射，像一条春日下的金环蛇。她用那轻盈的舞步、髻上的花朵、飞旋的纱裙和清脆的银铃，舞出了万般风情。”这段描写极具画面感，女主角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的绝世舞姿跃然眼前，令人迷醉。

跟随20位作者的头脑风暴，读者的视野在过去与现实、兵戈与玉帛、深山与城市之间不断切换。立体形态的语言表述，充分体现了作者们驾驭语言的审美能力。书中有着大量的景物描写，不仅增添了语言的美感，同时也极为巧妙地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比如“她顺着汉白玉石阶走下二楼，回头看见一栋古老而优雅的白色别墅，墙面有些岁月的斑驳痕迹，为古色古香的建筑增添了几分沧桑的美。别墅四周灌木丛生，墙外有一条泛着鱼鳞般光亮的小河，后面有一片绿色山丘，延伸至一片半原始状态的森林。这是妈妈住过的地方……”这段景物的描写不仅十分唯美，也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暗示方婧雅已经脱胎换骨，似乎决心要为家族的特殊使命而效劳，去探索那个未知的世界。

再比如“山的东北方向有一座寺院，那是青麦规模最大的寺院，寺内有青铜佛像，四周的壁画栩栩如生，寺院周围苍松翠柏，古木参天，两条用彩色玻璃片和扇形彩釉小瓷砖绘就的巨龙，各有大小7个龙头……”“现代化的大楼一幢接一幢，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薄的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间，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川流不息的车辆，络绎不绝的行人，无一不衬托出都市的繁华……”作者不仅将建筑风貌描绘得淋漓尽致，令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此外，景色风格的变换，也衬托出主人公心境的变化：回忆寺庙风景的刀瑞安曾经还是懵懂少年，这样壮丽的寺庙，对他而言充满了魔性的魅力，一直深藏在他的记忆深处；而站在都市街头的孟旗生（改名后的刀瑞安），已是心思缜密，外表放荡不羁的多重卧底警探，心中隐藏着繁华背后的落寞情愫……诗性的叙述语言，最终抵达了小说所要表达的情感。

书中还有大量富有异域风情的描写：“东南亚的雨季，美得让人心醉，雨季的早晨更是美不胜收，淡淡阴云，霏霏细雨。群山就像维吾尔族姑娘蒙上的面纱，远望缥渺若海，当倒映着蓝天白云、山箐森林的湖泊映入眼帘，春风乍起，吹皱一湖碧波。清澈溪流从山涧垂落，淙淙水流声不绝于耳……”作者应当拥有丰富的地理知识，对异域风物的描写手法时而温婉细腻，时而波澜壮阔，然而，在这赏心悦目的惊鸿一瞥之后，却是刀光剑影，危机重重……刻意营造的意境，在物我交融的基础上，实现外景与之后人物活动的同步进行，构造了虚实互补的景象，成为作品极富个性的语言特征，显示语言叙述的有形有色有情。

汪曾祺说：语言是小说的本体，不是附加的，可有可无的，写小说就是写语言。如是，《半遮面》魅力之所在，是浸透了作者思想的语言，宛若诗歌溢出的部分，让读者在爱怨情仇中，感受到语言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