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立蓉

文友说《城门开》是本很有味道的书。前天下的单，今天就收到了。书是精装，肃穆的色彩，一如北岛的文风。

打开书，责任编辑原来是她——曾经的高中同学。上世纪90年代，她在京城读大学，那时，她的家乡还未有公交直达火车站，每次寒假，她从京城返乡过年，便从县城转车。我去车站接她，冬天黄昏时分的小镇，萧条冷清，远远地，看见她穿件纯白长款羽绒服，脖子上一抹艳红色的围巾，衬托着她光洁的面庞，如出水芙蓉。

她的左腿微疾，行走时，身体稍稍左右摇摆。在县城读高中的三年 ，因为腿疾的缘故，她从来不上体育课，也几乎不参加课外活动，她总是埋头做功课。她唯一的娱乐就是一边做功课，一边听收音机里的音乐节目。那时候有一台收音机，对一名高中生来说，这是件奢侈品。我想，为了这台精巧的方盒子，她节省了很多饭菜票。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很轻很轻，那种细若游丝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她的功课极好，高考时考了一个很高的分数，可是却没有哪所学校愿意录取她。班主任带着她四处奔走，最终，她被京城的一所著名大学录取。

我们慢慢地走在小镇的石街上，鞋底扣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音。风卷过她长长的红围巾，如果她再手执一把古朴的小伞，她就像极了《雨巷》里走出的那位结着愁怨的姑娘。尽管读书时的交集并不多，但我欣赏她的沉静而美丽，她喜欢我的爱说爱笑。她说读高中时，常常觉得学业和生活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抬头却总能看见我的笑容，真羡慕一个人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笑啊！她唱歌了，歌声是那样的动听，如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夜色中缓缓流淌。她讲了在京城的有趣的故事，原来她也可以这样健谈。有一年临别时，她给了我一张在未名湖畔拍摄的照片，照片中的她，一袭白裙子，长发飘飘，那双眼睛，已经是青春飞扬的光彩……曾经的欢乐和默契，似乎发生在昨天。

后来，她的家乡有了直达车，每次回乡就不必绕道县城，但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收到她的信，她的字体飘逸飞扬，文风细腻柔美，读她的信，沉醉其间文采精华。再后来，我离开了故乡，彼此就渐渐失去联系，只是去京城出差的同学，偶尔带回她的只言片语的消息。因为才华出众，毕业后，她在京城一家著名的出版社谋得职位。她的父亲已过世，她把母亲接到京城。我记得读高中时，她的父母已年近六旬，有一次，我看见他们来学校看望爱女，千里奔走，满头白发，带来的是一袋晒干了的馒头干。现在算来，她的母亲应该有80多岁高龄了。她没有结婚，养了一只有明亮眼睛，毛茸茸尾巴的波斯猫。

岁月流转，青丝中开始夹杂白发，也不过是转身回眸的工夫。隔着时空，今日又见到她的名字，文字是有感情和温度的，我要认真读完这本书，就当作我们又重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