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云
清晨,在网上云端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发小互道思念,共叙友情。她将视频镜头一转,一窗惊艳无比的冰霜花就美轮美奂地呈于眼前,这冬姑娘绘制的冰晶图,一下子打捞起我对冰霜花的往昔记忆。
当我定神细视妙趣天成、形态各异的冰霜花,不由得发出梦呓般惊叹,大自然也太诡异奇绝了。发小萌嘟嘟的小孙子,用莲藕般白胖软嫩的小手指着窗户,嘴里咿咿呀呀地说:“花花……鸟鸟……”凝神静望间,我的思绪也穿梭于旧日时光里。
童年的早晨,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偶尔就会被一束亮光唤醒。母亲轻轻地掀开两扇木窗门,窗棂中间的玻璃上,那冰晶凝结成的唯美奇幻的冰雪世界,总能让我眼眸发亮,继而神思飞扬。我似那个梦游仙境的爱丽丝,穿行于花草丛林间,一座如玉若钻石砌成的楼宇宫阙之上,凤与凰展开硕大雪白的羽翅,在空中翩跹曼舞,冷艳绮丽。溪边蝶舞鸟飞,芦花飘飘。一座高大巍峨的雪山,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突然一道霞光映得冰雪世界金黄璀璨,我初醒般打了一个激灵,红彤彤的朝霞从窗外映进来。那时,灶台间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满屋子都飘着饭菜香。
我曾在陕北子午岭大山深处的一所子弟学校就读。有时冬日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满玻璃窗冰花绚烂,我的神思也奇幻地翩跹其间,仿佛少顷便有了齐天大圣的“七十二变”。我变成了那朵圣洁的雪莲花,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之巅,与风儿曼舞、和明月倾谈;时而又幻化成一条小龟,悠闲地在海底珊瑚间漫游,和鱼儿嬉戏,与虾儿捉迷藏……我在一窗冰霜花中编织着如梦般绮丽的童话,还曾将稚嫩的文字投给《少年文艺》,收到编辑回信的那一刻,满家属院都飘荡着我欢快的歌声。若细细往前追溯,其实那时便已在心中撒下了一颗文学的种子。
“一觉年华春梦促。往事悠悠,百种寻思足。”岁月漫漶、往事如烟,那晶莹妙曼、趣味横生的冰霜花,还栩栩灵动地在我的眼前灿然变幻着。回忆默想间,我的心上,也如窗外那株悄然绽放的蜡梅花,满溢着清冽的幽香和一种岁序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