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恬

话剧《沧桑巨变——我们的卧鱼岛》由卢昂担任总导演，莫霞编剧，王佳健导演，9月13日在建湖大剧院演出。作品讲述了渔民江海与商人之女白月的爱情故事，白月难产去世后，江海认定妻子变成刀鱼，因此与捕捞刀鱼的长子江河发生冲突，江河为了商机破坏生态环境，弟弟江流回乡后主持生态修复工作，故乡最终回归绿水青山。

故事围绕长江出海口的“卧鱼岛”展开，以刀鱼、岛、一个家庭的变迁成就了一部兼具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风格特质的作品，多个细节折射出一个家庭、一座岛屿与渔民群体的成长与变迁。作品对于江海父子的情感书写，是对打鱼人苦难的集体关怀，而非只讲述个体生命的遭遇。故事虽围绕江家与白家展开，却也指涉了岛上其他人的生活。

话剧将剧本的最后一幕“父亲驾船撞向渔船”改为第一幕上演，给观众留下悬念和思考的空间。主题曲《沧桑》举例精卫、愚公、夸父，说的是独自为海岛做清洁的江海。剧中有一段颇为动人的对谈，当舅舅劝说江河放弃渔业公司时，江河告诉舅舅，“我一辈子都在拼命地追你、学你，可我发现我永远也追不到你，我仰望你，却成不了你”。观众因此理解江河的苦痛：他为照顾父亲放弃读书，多年被人嘲笑是“小鱼仔”，父亲却忽略了他的感受。当白总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丽丽向江河指出他的价值是“岛上最会捕鱼的人”时，江河意外暴露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踵”，尽管渴望财富，但却不愿触碰父亲的禁忌——被视作母亲化身的刀鱼，在丽丽的劝说下，他最终含泪吃下刀鱼，就此打碎了父亲的信仰。

剧末，父亲这样介绍亡妻白月，“她是鱼，她对我好，因为我对她好，说来说去其实很简单的，因为她是鱼”。这段话看似没有章法，却是点睛之笔，点明了创作者想表达的更深层含义：人并不是自然的主人，人是自然的“托管人”，自然遭受苦难，人们应当给予守护。放眼当下，我国许多风景秀丽的岛屿上的渔民响应退捕上岸的政策，离开故土，开始了新的生活，而岛屿也迎来了一段得以修复的宁静时光。

《我们的卧鱼岛》复合了亲情、爱情、理想与生态文明等多种主题，是一部平淡中见悲欢，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现实主义戏剧作品。从人类的历史到进入现代社会的当下，越来越多聚焦生态文明的文艺作品出现，从这个意义上说，选择这个岛屿作为故事发生地，选择刀鱼作为遭到人类破坏的物种，映照我们当下所生活的、总有起伏与危机的世界，这仍是一部带有鲜明启示性、劝谕性意味的戏剧作品。或许它想传达的是：希望人们能告别苦难，因为苦难的缔造者不应是人类自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探讨的是人与自然，以及“要发展”还是“要环境”的恒久命题。

最后，借用胡明华评论赖声川戏剧《曾经如是》的一句话“人类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故事：不断重复的征服与被征服，毁灭与重建，蠢动之后再蠢动，皆以欲望之名”。《我们的卧鱼岛》并非一部言语锋利的作品，更多的是关于生命的希望和改变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