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炯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海门农家家家户户都砌有土灶，烧菜煮饭用的燃料是柴草，家家屋顶上树立着一个身子黑色的烟囱，每天三顿饭家家屋顶的烟囱总要炊烟袅袅，飘散着人间烟火景象。

土灶全用砖头砌成，一般砌在厨房的一侧，靠着墙壁建成，一般瓦匠砌灶为两工生活，手艺差点的瓦匠对于砌灶也是无能为力的，只有技艺较为高超的瓦匠才能干这活计。

砌完的灶，还得将灶的正面、侧面用石灰粉刷，背面只留毛坯。讲究点的还要在灶面贴上瓷砖，还要建有灶木洞、搁板、铁罐、灶界菩萨的神位。

灶头形状大体有两大类：灶脚砌成六角形的花篮形，成为花篮灶；二是长方形，转角砌成半圆形，也有鸭蛋形的，称为小圆灶或者小方灶。灶的大小，一般依据家里人口数量而定，分为两眼灶、三眼灶、四眼灶不等。灶头看起来似乎简单，但是构造极其复杂，灶的正面有灶脚、灶身、灶台、烟箱、灶山、灶顶、灶帽，灶帽就是在烟尘板上砌上高约15厘米的翘角。灶的背面则有下灶山、烧火口、出灰口等几个部分组成。还有的人家在放柴草的灶口旁边砌有隔柴墙。

灶身自上而下分为灶墙、灶面、灶脚三部分，灶墙的肚子称为灶膛，它用以烧柴草时让烟雾排放出去，灶膛分为两层，中间一层用粗铁丝隔开，上层烧剩下的柴草灰可以落入下层的灰仓；配套的用具有火铁和扒灰头，火铁是铁质的一根铁杆头上两个叉，火铁用来把灶膛里燃烧的柴草挑拨松，使得火更旺，同时把灶膛里的灰扒拉下灰仓；扒灰头为木质的，一根木棍，头上装有木质的四边角圆的长方体，用以把灰仓里的灰扒拉进畚箕里，倒到外面灰堆里。

灶面安有铁锅，锅上面盖有竹木制成的锅盖，锅盖沙地人方言称为镬盖，通东人称为釜冠。灶面上在铁锅外侧中间安置汤罐，汤罐可以充分利用灶肚的热量，让汤罐里灌入的水热起来，烧饭煮菜后汤罐里的暖水可作洗脸、洗脚甚至洗澡之用。

灶脚一般往里面凹进去，方便上厨者落脚。

屋顶上矗立着土灶的烟囱，烟囱把屋内灶里烧柴草发出的烟排放到空中。烟囱有两种，一种直立穿房顶而出，称为直洞烟囱；另一种是则曲折地穿墙而出或者爬卧在房顶上，称之为爬藤烟囱。烟囱出口则为“人”字形状或者用两块砖平铺成烟囱盖子，烟囱盖用于阻挡下雨天雨水的滴入。

灶砌好，粉刷好，接下来的工序就是画灶画，画前先在灶面上刷一遍白石灰水，选用特定颜料，黑色用锅底铲下来的灰加上醋调制成，黑色用来画边纹线和画框，然后再画框内绘画，再上色，颜料主要有三花粉或者水粉，后来多用水彩广告色。为了使得色彩鲜艳亮丽并且能够渗入灶壁不止流滴，常常用白酒调入色彩。

绘画内容大体上有三大类：一是植物花卉类，如万年青、荷花、菊花、杨柳叶子等等；二是动物类，如鲤鱼、喜鹊、仙鹤、公鸡、螃蟹等；三是神仙类，如八仙过海、灶君菩萨；四是历史故事类，如古城会、赵子龙救阿斗、桃园三结义等；五是风景类，如宝塔、海边日出、小桥流水等；六是花边装饰类，一般配以文字，如福、禄、寿、喜、财、年年有余、吉星高照、人寿年丰、吉祥如意、五谷丰登、福寿双全等。

民间艺人善于根据灶面大小、布局、用途，设计特定的绘画内容，如为了祭灶，则在灶君神位处描画灶君菩萨，锅上灶面则绘画鲤鱼；画面匀称，布局合理，构图饱满，造型夸张，主题鲜明，装饰性强，色彩鲜艳，对比强烈。着色主要为三原色：红、黄、蓝，百姓将此三原色视为吉利色，显示出鲜艳绚丽、明快敞亮、火爆热闹的特征。

这些乡村民间艺人，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拿起泥刀能砌灶，挥起画笔能作画，他们的布满老茧的手，重活累活能干下来，精巧细致的艺术工作也行，他们是民间美术的创作者、传播者，灶画真是民间美术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