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娴静
如东供销合作社,是个充满历史年代感的名词。我的父辈以及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我们,都或多或少留存着有关它的记忆。我们城镇户口的普通家庭,曾经用粮票换米;每逢过年,跟着大人一起到供销社称茶食。
古镇丰利是我的衣胞之地,逢到周日,我回到熟悉的小镇,听到街坊邻居亲切地唤我小名,一句简单问候“你家来啦”,都使我心里倍感温暖。
邱俊,一位从丰利供销社退休下来的老供销社人。与我父母家同属一个街道居委会,算是邻居。他比我父亲小很多,我该称他邱叔。他身材中等,瘦瘦的,走路却很有精神,为人十分和善。
冬日雨后的一个上午,我来到他家,当我一提起供销社,邱叔一下子便沉浸在当年工作时的回忆之中。且让我以第一人称来讲述关于邱叔,以及一些丰利老供销社人的故事吧。
故事一:深夜三人出动救火
1974年,我大约20岁出头,成为丰西供销社的一名季节工。当年我既负责给收棉花开票,又负责结算,工作起来一个顶俩。10月份的一天夜里,十点钟左右,位于丰西西南角和古坝的搭界处,远远望去火光冲天。天气已是深秋,夜里十分寒冷,我也顾不上许多,连忙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在副主任朱根妹的支持和鼓励下,我和同事袁春生、桑泉三人一起,徒步15分钟左右终于抵达起火农户,只见火势已非常猛烈,好多当地村民自发组织,一个个在用脸盆往房子上浇水灭火。熊熊燃烧的木头开始从屋梁上往下掉,我们三个人勇敢地冲上去,齐心协力将正在燃烧的木头扔进河里。经过一番紧张扑救,火势终于得到控制。可惜平房也已快烧成灰烬,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我们这才发现,每个人脸上、手上和身上,都全是黑乎乎的。脚上穿的鞋子也早已不成样子。
我倒觉得这不算啥,因为保护集体财产和当地农户的安全是每一位供销人的天职。后来我们得知,这户农家晚上在煤油灯下分拣棉花,油灯不小心倒在棉花上而引起着火。
故事二:对短斤缺两说不
1980年9月,我开始担任物价员。在计划经济时代,供销社是城乡沟通的重要桥梁和纽带。我深知肩上的责任,在工作中时刻履行着保护集体财产和农户利益的承诺。
记得1992年的一天,丰利供销社下属光荣乡的一家个体经营商店,卖给顾客的糖包和卫生纸,短斤少两。我作为物价员,发现后立即予以200元左右的罚款,并上交单位财务。第二天,当地个体工商户协会还特地为此事向县物价局反映,说我作为一名小小的物价员,并没有权利罚款。好在我当天就将罚没款及时上交,并没有私吞进自己的腰包。最终县物价局在如东县报上,特辟一角声明来支持我的行为。
我觉得,我们这些生在新中国的人,从不做损害国家和集体利益之事。
故事三:窗外伸进的手
“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当年,在那争创皮棉百万担的岁月里,县政府、乡政府和县供销社对收购的棉花,从育苗移秧开始到秋收摘棉,非常重视,全程跟进和把关。
棉花开始收购前,需要先晒上一天才能收购。当年我在丰西供销社担任棉花收购开票员,为此,我得等到傍晚之后才能开始收购工作。为赶收购进度,我一个人负责开票和结算,常常忙到半夜。那时没有电脑和计算器,全靠我的算盘一通打,手工做收购棉花进度入账表。然后再刻蜡纸印刷,不知何时,东方的第一缕晨曦已洒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忙得一宿没睡。我至今还记得,当年丰西公社财务辅导员叫萧承伯,他曾对我说:“小邱啊,你把进度表印好后,就放在你窗前的桌子上吧,我在窗户外一伸手就能拿到。”就这样,我宿舍的窗户在棉花收购期间,为此经常开着。
故事四:令人敬佩的老供销社人
其实我当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令我敬佩的老供销社人的故事还有很多。
陈邦吉,原丰西商店老经理。如今已95岁高龄,为人正直,一心为集体利益着想。丰西供销社就在他手上白手起家,从1980年起,他亲力亲为,将原先的四间小平房,盖成六上六下的框架式结构楼房。当年丰西六大队供销社的一处朝南四间与朝西四间平房,也是经他手上建成,历经40多年风雨,至今还原样保留着。
好后勤“孙行者”。“孙行者”是丰西供销社的退休老人孙乾斋的笔名。退休后他主动承担起食堂会计的工作。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在菜园里种菜施肥,将收获的新鲜蔬菜补充给食堂,年终账上有结余,他还免费招待职工们会餐,改善大家伙食。当年的黑板报上,有他用生动活泼的语言,书写的涌现出的一些好人好事、生动新闻等等,落款笔名“孙行者”。
棉检员曹跃庭,在一次收购棉花过程中,突然闻到一股焦煳味道,他立即喊来工人,将棉花一包一包地翻开,最后在其中一包棉花中,发现有烟雾,于是他立刻撕开布包,徒手直接掏出一大把见了空气即会燃起的棉花,及时避免了一起着火事故。
如东供销社已走过70多年,虽然从1998年起,供销社由原来的集体所有制改制成股份制,计划经济时期最辉煌的时代已悄然结束,可我知道,我今天所听到的包括邱叔在内的这些老供销人的故事,依然感动着我;他们这代人不怕吃苦、服从集体、一心为公的奉献精神,也一直在激励和鼓舞着我。
向优秀的老供销人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