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恽

1928年秋，商务印书馆在王云五的主导下，策划推出《万有文库》，到1934年共出版发行1010种，2000册，为第一集。到1936年又出版700种，2000册。到1929年7月，《万有文库》第一集正式面向全国图书馆、公司机构和读者预约，360元一套，附赠木制书橱一个，书橱设计成正好放下第一集2000册书籍。王云五的初衷是：“要使任何一个人或者家庭，以及新建的图书馆”，都能在《万有文库》的基础上建立起最基本的图书储备。换句话说，有了一套包罗万象的《万有文库》，一个图书馆就基本像样子了。

由于丛书名起得好，包罗万象，更会让人想起万有引力，不但内容丰富，对人的吸引力更是“毋庸讳言”，《万有文库》一经推出，除了对标图书馆和政府机构外，对一些名人也有一定的吸引力。其中就包括远在东北的少帅张学良。

1929年8月30日《上海画报》第502期，有一篇文章《张学良之读书欲》（炯炯）。

昔俞曲园先生为其文孙陛云探花及第，亲撰贺联云：老夫耄矣，聚书数万卷，读书数千卷，著书数百卷；小子何知，童试第一人，乡试第二人，殿试第三人。士林传为佳话。张汉卿将军雅好文学，笃嗜购书，虽尚未能著书数百卷，而藏书数万卷，读书数千卷，殆不在曲园老人之下，兹得张亲笔购订万有文库函件摄影，志之为向学者劝。

下面是张学良手迹原件影印，这里笔者录入如下：

张学良致商务印书馆函：敝人拟定万有文库，请将样本交去价带回。再：该书皮（封）面一定（原文“定”加单人旁）是纸的，敝人拟特定布皮，皮角，另照加用费，能否如此办法，或请商诸总馆，敝人特别装订用敝人（族记）印上图张字（双行小字）如能照办，敝人再给装订样子及颜色发

商务印书馆

张学良 印

略加一点说明：作者炯炯，是钱芥尘的笔名。去价，是指张学良为此事派出去的办事人。张学良知道《万有文库》本的封面是纸制的，所以他要特别为他制成布或皮的，再包皮角，可以另外加钱。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要在每本书上印上自己的族徽。然后，他说如果商务印书馆总馆同意，那么，再把具体的装订样子和颜色，发给你们。

当年，虽然已经东北易帜，张学良地位高崇，但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还不脱花花公子的印象，如今他忽然要买全套《万有文库》，难怪这个署名“炯炯”的要拿他和曲园老人俞樾相提并论了，虽然未免比拟不伦。

于是，张丹斧写了一首带点戏谑味道的五古，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说张学良著书不足比俞樾，但功业胜过曲园，假以时日，焉知张学良将来不能成为俞曲园云云。全录如下：

题“张毅庵读书欲”后

丹翁

毅庵有书欲，数万卷藏读，炯炯着妙语，谓比俞曲园。

虽然所著书，比曲园不足，然功业胜俞，金石堪纪录。

况少年可畏，焉知弗能逐，文库富万有，收取旧天禄。

大力印传世，事非公莫属，商务印书馆，承乏利可卜。

毅庵小行楷，不惜与尺牍，锌版十二行，胜甄赋刻玉。

昨登上画上，墨宝喜寓目，此诗当息壤，文武两相祝。

诗里还进一步敷演了一下《万有文库》的出版和张毅庵（张学良）的手札，以及刊登在《上海画报》上的情况，此不赘及。

张学良买了一套《万有文库》，在北平以及东三省（北京当时的名称）具有标杆作用，对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的推销发行，是一大利好。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万有文库》在北方的销售，也曾火爆一时。不过，话说回来，在王云五主持下出版的这套《万有文库》，后世评价并不高，绝大多数选题是以前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老书，这次换个面目重新出版，所谓整合资源，再加利用而已。